不知不觉间,男子已经在重樱呆了十余年了,这十几年来,他一直陪伴在长门身边,辅佐她管理着重樱联合舰队,虽然如此,联合舰队内的军国色彩依旧浓厚。
“长门大人……算了。”男子欲言又止,他的眼神十分复杂,长门放下了手中的公文,问道:“有事就直接说吧,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,怎么还这么见外?”
“今年是西历1936年,昭和11年。”男子淡淡地说着,说出了今年的时间。
“怎么了?余记得汝是在昭和元年来到余身边的吧!今年又不是十周年纪念日,汝想表达什么意思?”
“没什么……”男子淡淡一笑,将心中想说的话完全咽了下去。
大人您可能不知道吧,五年前,重樱侵入了东煌,而现在,重樱高层又与铁血签订了联合协议,尽管这些年来塞壬一直没有什么动静,可联合舰队蔓延的军国之风,迟早会让重樱走上不归路!
“真是奇怪呢!掩饰就不能掩饰得好一些吗?你内心的焦躁完全表露在表情上了!说吧,到底有什么事?”
长门站起来,用严肃的口吻诉说着。
“长门,如果……战争爆发了,您……会怎么做?”
长门低下头沉思,身为联合舰队的旗舰,她必须严肃地考虑这一个问题,少女闭上了双眼,如白瓷般白净的上齿轻轻咬着自己红润的嘴唇,似乎下定了决心,长门深呼吸,回答道:
“如果可以,余会尽可能地避免任何不必要的战争。如果是为了全世界而战,余,愿意贡献出自己的一切!这就是余的答案。”
“战争是可悲的,战争没有胜利者,只会有失败者。长门大人,接下来的日子,我会好好地守护您!”
男子单膝跪地,向长门宣告忠诚,长门站在原地,她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。
……
“神明大人,请问您有何吩咐?”
佐世保港,赤城加贺站在神明之前,等待神明下达命令。
“我们已经与铁血结盟,而且经过五年的战略入侵,重樱已经在东煌身上获得了足够多的资源,现在,距离向白鹰宣战只差了最后一步!”
“呵呵呵……神明大人,只要大人一声令下,吾等便立刻宣战白鹰!”赤城露出了病态的笑容,在她身边,围绕着如同鲜血般鲜艳的红色火焰。
“还请大人明示,我们,还差什么?”加贺问道。
“还差让长门大人宣战白鹰,她是重樱的神女,只要她想白鹰下达了宣战诏书,联合舰队必定一心同体,快速击败白鹰!”
“长门大人……哈哈哈!那小姑娘太优柔寡断了!”
“姐姐说的对,虽然她很强,可以统率联合舰队,可是她不可能亲自挑起战争!”
“没错没错,我已经下达神谕,明年,全面入侵东煌,将东煌的资源数尽掠夺,我们就拥有了和白鹰相当的国力!到时候,只要联合舰队一起上书请求,长门一定会向白鹰宣战的!”
……
转眼间,五年过去了,五年来,长门愈发有股不安感,在联合舰队内部弥漫着的战争风云,让她有些难以喘息。
而今天,联合舰队各舰队的旗舰纷纷上书,请求长门向白鹰宣战。
“这一切,都是为了重樱的未来,现在,您只需要一声令下,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!”
神社内,赤城加贺作为代表觐见长门,长门流露出痛苦的表情,为什么,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番田地,明明这些年来,我都在努力啊!
“可是……战争是会伴随着巨大的牺牲的……不论是他们,还是……”
长门还未说完,便被赤城打断了话语。
“所谓的牺牲,不过是灵魂的循环,正是这无数的消逝与新生,推动着世界与历史的前进,相信您也明白这一点。放心吧,敌人不可能预想到我们有如此精锐的航空部队,胜利必将属于重樱!”
长门无言,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狂热的赤城。
“下命令吧,长门大人,我等一航战,随时准备出击!”
加贺也开口了,给长门以巨大的压力。
少女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,见过许多充满期待的眼神,或是希望从所谓神明的恩泽中获取些什么,或是对于未来生活的期待和向往。
但是,这次她所面对的,是更加令人难以忽视的眼神——眼前这批平时她最信任的重樱的精锐空母们,正用炽热的眼神看着她,期待着她从嘴里说出的那几个字……
她犹豫,但是没有后退的余地,这一切,都是上层的大人物们早已安排好的剧本……
她看向门外,那个男人正在外面守候着,如果是他的话,他会怎么做呢?
或许在很久以前,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局面了吧,但是……为什么他不告诉我呢?她想起来了,五年前与男子那不知所云的谈话。
“长门,如果……战争爆发了,您……会怎么做?”
当初是如何回答的呢?长门深刻地记住了当时她做出的回答,可是,如今的她,却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。
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,深吸一口气,以她最擅长的,充满威严感的语气说道:
“吾乃长门,重樱的守护者,联合舰队旗舰——长门!在此,吾以联合舰队旗舰身份向全员下令——‘攀登新高峰1208’!”
……
“为什么,你应该早就预料到今天的局面了吧,为什么!为什么不事先告知我!”舰队出击了,男子再一次站在长门面前,长门双眼含着泪水用憎恨的眼光看着男子。
“大人,就算我将一切都告诉您,您……能做些什么?您能阻止吗?您不可能可以阻止!与其让您在此之前如此伤心,不如让这一份伤心晚些到来。”
男子异常平静,他本以为自己的心情会出现波动,事实证明,并没有。
“你……到底是谁!”长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,直到现在,她都没有看透过男子。
“在某种意义上而言,我……是神。”男子话音很轻,仿佛是怕惊动了长门,“或许大人您会觉得不可思议,但是,从今日开始……我将对您—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!”
“那么你告诉余,余的所作所为,是对是错!”长门的双手紧紧抓住了男子的衣襟,十分愤怒地向着他咆哮。
“迫不得已的选择,当然是错误的。恕我直言,重樱一定会败给白鹰!白鹰的国力之强大,科技之高,远远不是重樱所能触怒的怪物!”
男子平静地说着,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。
“是吗?那这么说……是余毁了重樱!”
重樱将头埋进男子的怀中,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,片刻便沾湿了男子的白裳,男子温柔地摸了摸长门的头,安慰道:“不,并不是您毁灭了重樱,而是神!自称为神的它们选择了重樱。”
“为什么?为什么?为什么?”
长门的连续三次发问刺痛着男子的心,他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!为什么偏偏选择长门?一次又一次,每次都是长门!
“我也不知道啊!”男子无奈地说道。
“重樱,还有的救吗?你,有什么方法可以拯救重樱,拯救余吗?”长门抬起头,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着男子。
男子低下头,闭上双眼沉思着,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男子想过了无数种方案,又驳回了这无数的方案。
“有!”
男子的声音充满了威严,十分坚定,长门擦拭了眼角的泪水,满眼期望地看着男子。
男子张开口,却发不出声音,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掐住了他的喉咙,让他无法发音,虽然他知道,这个方法几乎不可能,可是……这却是唯一的方法!
“说!请告诉余!”
“我所想到的,只有一种方法,也是唯一的方法!”
“说!”
仅仅一个字,却充满了力量,充满了……求生的欲望!
“这个世界上,只有两个国家有能力在国力方面与白鹰分庭抗拒。”男子突然顿住了,同时,流露出了无奈的笑容。
“皇家……和鸢尾教廷?”
“不,皇家虽强,但终究是一个岛国,和重樱联合一样,资源太过有限。而鸢尾教廷……等等,今年是西历1941年对吧?”
长门点点头,一脸疑惑地看着男子。
“好吧,看来大人您不知道啊!在两年前,鸢尾教廷就已经分裂了,就算鸢尾教廷在全盛时期,国力也远远不如白鹰!”
“那那两个国家是什么?”
“北方联合和东煌!这两个国家,在资源,人口方面不亚于白鹰。可是……如今的北方联合和东煌都无比羸弱,如果能给他们二十年的时间,足以赶上白鹰!”
“但是,北方联合由于地理原因,不可能大力发展海军。我们只能依靠东煌。”
男子将自己的方法说了出来,无疑,这是不可能做到的,如今的重樱陆军正在东煌大地上肆虐,东煌,有什么理由帮助重樱呢?
只要东煌向重樱提供人力与资源,或是重樱向东煌提供科学技术,或许,还真的有可能赢得战争的胜利。
“东煌……这是不可能的,对吧?虽然没有人向余报告,可余还是看出来了——重樱侵入了东煌,对吧?”
男子点点头,这就是他的回答。
“也就是说……”
“重樱失去了最后的希望,这是一场早已注定了结局的战争!”
“呜哇哇哇……”
长门再也憋不住了,放声大哭起来,她的哭声是那么的凄惨,让男子无比的心痛,她紧紧抱住了男子,将他视为自己最后的依靠,如果自己失去了他。
“它们视你为傀儡,人偶,以你的名义控制了整个重樱……但是我知道,长门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,这一次,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!”
哭声在男子的耳边回荡,他一次又一次发誓,一定,一定要好好保护长门。
“又是……可悲的战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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